月夜月独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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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负相思(二十六)「北堂墨染×元淳」

 

 

日光均匀的洒落石阶之上,将一片银白变为耀眼的金色。

 

骄阳从指缝泄露,光芒刺眼,元淳心不在焉的将晒干的药材一一收回,转身有一枝花突然伸到了面前。

 

“送你的。”

 

南宫幻顶着比阳光更灿烂耀眼的笑容,像个犯错的孩子般讨好。

 

“看这花娇艳欲滴,正是鲜花配美人。若是冷美人再肯笑一笑,那就是美上加美了。”

 

元淳没有笑,扫了他一眼,眼神既不和善,也没有敌意,平淡无澜。

 

南宫幻颇显扫兴,懒懒叹口气。

 

“每日一枝花,天天来哄你,还是一个笑脸也没有,都几天了……”

 

口气透着无由来的委屈,元淳漫不经心道:“没人要你做这种无聊的事,别再来了。”

 

南宫幻不满,叫嚣起来,“喂,怎么说我也帮过你不少。如今大话都吹出去了,你对我这般不理不睬,让人情何以堪,小爷面子往哪里放!”

 

这几日常在眼前晃,元淳视而不见,说过的话加起一只手也数得过来。

 

他无计可施,正觉郁闷,忽听有人笑吟吟道:“淳儿姐姐已算客气了,若换我,早就拿棍子把你打出去了!”

 

穆云背负双手,春风满面,聘婷而来。

 

“呦,稀客,找我有何贵干?”

 

“少自作多情,我是与淳儿姐姐有约。”

 

“哦?找我的淳儿做什么?”

 

“嘴巴干净点,什么就你的。今日本郡主心情好,懒得同你计较,还不自动消失。”

 

二人拌了几句嘴,谁也没讨到便宜。许是未见北堂墨染跟着,留下没什么意思,南宫幻悻悻而去。

 

“郡主又有什么吩咐,我可不记得我们有约。”

 

“吩咐不敢,今日倒没什么要紧的事可忙,不过姐姐闷在医馆多无聊,去城外走走吧。”

 

“去哪儿?”

 

“卧云寺,姐姐带路。”

 

最近元淳这里热闹异常,除南宫幻外,穆云也爱往这儿跑。

 

赐婚的旨意已下,虽不必处处亲力亲为,要操心的事也不少。

 

因认定元淳足够了解北堂墨染,穆云常拉她帮忙出谋划策,她不情愿管这些事,只是偶尔也推托不了。

 

穆云心心念念是邀她同去卧云寺祈福。

 

卧云寺路途波折,北堂墨染无暇陪伴,她嫌一人路上无聊。

 

正殿进香礼佛完毕,穆云神神秘秘拉着元淳绕进后院。院内有棵香火鼎盛的古树,名为同心树。

 

顾名思义,同心树佑的是姻缘,这才是穆云此行真正目的。

 

“瞧,像我这样把二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上,装进锦袋之中,挂于树上。同心树便会保佑这对男女情投意合,白头相守。”

 

穆云多抽了一张木牌,塞给元淳。

 

“淳儿姐姐,你也试试。”

 

元淳本欲推辞,忽而想到什么,便将木牌接过,认真写下了一对名字。

 

“咦?淳儿姐姐有意中人么,是谁这么好的福气,能得姐姐青睐?”

 

若非木牌许愿后示人不祥,穆云铁定要亲眼看个究竟,元淳则微笑着将木牌收入锦袋。

 

“我并非求自身,何况是郡主不认识的人,不必好奇。”

 

“为何不求自身,淳儿姐姐没有心仪之人?”

 

“是我命中没有这样的福气,其实一个人终其一生,寻寻觅觅,不过皆是空……”

 

穆云痴痴而笑。

 

“姐姐说话怎么如寺里的老和尚一般,罢了,像姐姐这么好的人早晚会遇上一段好姻缘的,根本用不着担心。”

 

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元淳转眼便忘记了,不想因此惹了祸患。

 

几日后的某个清晨。

 

穆云起得不算早,令她扫兴的是一出房门就碰见了南宫幻。

 

“来做什么?”

 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放心,这次可不是来找茬的,我是来送礼的。”

 

“送礼?我看是黄鼠狼拜年,不安好心。”

 

“话别说这么难听,总算你我相识,情谊匪浅,成亲如此大喜,我自然要送你一份厚礼。”

 

“你会如此好心?”

 

穆云嘴上怀疑,心里当下起了好奇,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锦袋,丢进她手里。

 

打量花纹眼熟,穆云猛然想起似是那日在卧云寺求福所用,顿时恼怒起来。

 

“你,你什么意思?”

 

“别急着生气,你那个还好端端挂在树上,打开看看吧。”

 

穆云半信半疑,将木牌倒出,看清娟秀挺拔的墨色明明白白镌刻了一对名姓,脸色逐渐变了。

 

“你……哪来的?”

 

“还能是哪来的,自然是同心树上取下来的。我知道你们去了卧云寺,后来我也去了,要掌管祈福事宜的和尚帮个小忙不难。”

 

抓着木牌的手因气愤的抖动,穆云已没心思听他说下去。

 

南宫幻拦下怒气冲冲的她。

 

“去哪儿?”

 

“找她对峙,我要她给我个说法!”

 

“这不是明摆着的事,你何必自讨没趣。”

 

“枉我待她一片真心,她怎能在背地里……”

 

穆云握紧拳头,又悲又怒,一副要打人的样子。

 

“她觊觎你的男人是不应该,不过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,若不是你的墨染哥哥死缠烂打,我的淳儿不见得动心。”

 

“一码归一码,这与墨染哥哥没关系。”

 

“没关系?那你敢不敢与我打赌?”

 

起初穆云的语气还很坚决,可停滞片刻,她竟方寸全无。

 

她不是没有想过,只是自觉不可能,所以未将那些蛛丝马迹放在心上。此刻回忆,往事历历在目,不免生出疑心。

 

“心虚就算了,捅破了这层窗户纸,难受的不一定是谁。依我所见,你不妨学那鹌鹑,害怕就把头藏起来,不闻不问。反正有皇帝撑腰,他不乐意又如何,娶你是娶定了……”

 

激将法果然奏效,穆云冷笑一声。

 

“笑话,我怕什么!他以为自己是谁,若他当真三心二意,存心欺瞒,我……我要他好看!”

 

到了宸王府,北堂墨染正要外出。

 

见穆云怒气冲冲而来,北堂墨染尽量耐着心,主动迎上。

 

“怎么了?一大清早,谁惹云儿生气了?”

 

近来他待穆云态度确实好转了许多,只是来的路上南宫幻添油加醋,此刻她满心委屈愤慨,显然不能被北堂墨染一时的温柔消解。

 

“我来问你,你和淳儿是什么关系?我要你解释给我听,立刻!”

 

见南宫幻一旁忍笑,一副看戏模样,北堂墨染心知肚明,蹙眉拉了拉穆云的胳膊。

 

“有什么话进去说,不要受了闲人挑拨。”

 

南宫幻的耳朵很尖,插话道:“我可不是闲人,莫忘记我正在追求淳儿。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,莫说郡主不答应,就算是我也要翻脸了……”

 

穆云本在气头上,这话更句句刺耳,无异火上浇油。她倔强的挣脱了北堂墨染的手,摆明态度。

 

她要一个说法,要一个澄清,来的路上她已想得很清楚。

 

这并不困难。

 

她打定主意,只要北堂墨染开口解释,她便相信。

 

毕竟只是一块小小木牌,并不能证明什么,最多不过元淳一厢情愿,存心不良。

 

可北堂墨染却一如既往,只会令她失望。

 

“说吧,我等着听你解释。”

 

“你当真想知道?”

 

北堂墨染眼波流动,眼中柔情尽失,冰冷之色渐浓。

 

“云儿,你已不是孩子,该知道难得糊涂的道理。”

 

“什么难得糊涂,我偏要一清二楚!你若不解释,我……我是不会稀里糊涂与你成亲的!”

 

“婚事成否,非你我能左右,追根究底未必会有好结果。”

 

察觉到北堂墨染突如其来的冷漠,穆云嘴唇已有些发白,失望喃语道:“你我虽是赐婚,可我自问对你的情谊并无半分作假。墨染哥哥,我真的很喜欢你,难道你感觉不到?”

 

“好,那我告诉你实话,从头至尾,我都没有喜欢过你。”

 

“为什么……是因为你的意中人?是淳儿?”

 

“若不是淳儿不肯接受我,若不是担心她可能因此陷入险境,我是绝不可能答应赐婚的。娶你,不过逼不得已……”

 

字字诛心,斩钉截铁,如鞭子一道道抽在穆云的心上。

 

“北堂墨染,你……”

 

穆云痛苦至极,恼羞成怒的扬起手,本该一巴掌打在北堂墨染脸上,可是手腕却被用力捏住。

 

“穆云,这是你自己的选择,我不欠你什么。”

 

穆云是流着泪离开的,这并非第一次,北堂墨染却希望能是最后一次。

 

南宫幻目睹经过,冷冷笑着。

 

“你果然一点都没变,还是那么冷血绝情。”

 

“这要多谢你,若非你不怀好意,从中搬弄,我只怕还没有机会说出肺腑之言。”

 

“你是该谢我,不过不是现在,等再过一阵子吧,我定会送份大礼给你。”

 

“哦?那我也不能白白领受,必定投桃报李。”

 

北堂墨染的从容坦然令南宫幻略微失望,但他很快又得意起来。

 

“你说以穆云的性子,在这里讨不到便宜,会不会去找淳儿的麻烦呢?”

 

北堂墨染也在担心,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去,去了便正中下怀。何况他若不去,元淳还有解释的机会。

 

他相信元淳会解释明白,毕竟她拒绝他的态度坚决。他们是清白的,并无半点对不起穆云的地方。

 

看见木牌上的字,元淳却沉默了。

 

这是个圈套,南宫幻的圈套。

 

任由穆云闹了一场,最后狂风似的走了,自始至终,她都以沉默承受了一切。

 

穆云既没有说恶毒的话,也没有动手打她,只是气冲冲的数落哭诉了一顿,还将她晾晒了几日的药材打翻一地。

 

人走后,她默默收拾残局,除了满地狼藉,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,直到一双脚践踏着药材走到跟前。

 

南宫幻笑得灿烂且无耻。

 

方才来时碰见穆云离开,伤心欲绝的模样未减半分。进展比预想顺利,虽少了很多精彩的部分,尚算满意。

 

见元淳不理他,他洋洋自得的吹嘘起来。

 

“木牌上本写的是……青冥,桃夭。如果没记错的话,青冥是北堂墨染身边的侍卫首领,至于桃夭嘛……为了伪造你的笔迹,耽搁了时日,为此费了我不少银两呢!”

 

“你承认木牌是你伪造的?”

 

“明人不说暗话,你敢说心里不是这样想,否则方才为何不向穆云揭穿我。”

 

“心细到连笔迹都刻意模仿,你不会害怕与我对峙的。只怕口说无凭,纵然我言之凿凿,也难敌你巧舌如簧。”

 

“过奖,而且你解释也没有用,他都承认了。现在在穆云眼中,你们两个就是奸夫淫妇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因为我小气,而且记仇。你不给我面子,因爱成恨,我也不要你好过。”

 

“不是,你不是想害我,你是要害北堂墨染,你要报仇。”

 

“哦?他连这个也对你讲了?”

 

南宫幻颇为意外,最终一笑置之。

 

“反正他亲口对穆云说喜欢你的,要怪就怪他。”

 

大雨,滂沱。

 

元淳将门关起,为风雨上了锁。

 

灯下,木牌上的字在闪烁,她用指尖轻轻摩挲,心如滴血般的痛楚。

 

就在这一刻,她终于有了决定,她自信这个决定足以打败南宫幻的任何诡计。

 

“前几日还爱搭不理,今日怎么主动找上我了?”

 

南宫幻倒警觉,胜利在望,他不想功亏一篑。

 

“你说喜欢我,这话还算不算数?”

 

“怎么,发现我这个人智慧与美貌并重,为我迷人的魅力所倾倒,准备甩掉北堂墨染,投入我的怀抱?”

 

南宫幻眯了眯眼睛,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。

 

元淳嫣然道:“如果我说是,你会高兴吗?你赢了,赢家应该高兴。”

 

“美人计是行不通的,世人常说,动情伤身,痴情伤心,看你们这几个就知道了。”

 

南宫幻啧啧喟叹,转而笑了笑。

 

“那丫头虽然傻乎乎的,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主儿,经此一闹,若不妥善处理,这婚事恐生变故,高兴的该是你们。”

 

“那又如何?”

 

“君子不夺人所好,既然他喜欢你,你也喜欢他,所谓一拍即合,天赐良缘,皆大欢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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